文 | 張麗娟 成立于2010年的春華資本，目前管理規模過1000億人民幣，是中國PE行業時間最久、規模最大的機構之一，且投出了眾多耳熟能詳的項目，包括但不限于百勝中國、阿里巴巴、小鵬汽車、字節跳動、商湯科技、螞蟻集團、第四范式、哈啰出行、興盛優選等等。 春華資本創始人胡祖六是一位著名的經濟學家，長期以來致力于宏觀經濟、國際金融和科技創新等領域的研究，并就金融改革、國有企業改革、國際貿易金融以及宏觀經濟政策提供咨詢與建議。 也因此，春華資本在過去一年的決策和市場行為，對于投資行業有著獨特的參考價值。 值此“第15屆中國投資年會·年度峰會”，胡祖六向投中網表示，中國是去年全球唯一一個實現了正增長的大型經濟體。放眼未來，中國的經濟結構已經發生了深刻且重要的變化，未來中國的可持續發展，主要靠以科技創新為代表的先進生產力來推動，其也是價值創造和財富創造最大的引擎。 也因此，無論是之前的大型復雜投資和中晚期成長投資，還是2020年開始啟動的偏早期項目的春華創投，胡祖六都堅定地看好前沿科技的投資賽道。 比如其所投資的小鵬汽車在2020年受到追捧，在胡祖六看來，由傳統的燃油車到電動汽車，最后到自動駕駛，就是對人類的交通運輸出行行業有著深刻影響的基本趨勢。 在由投中信息、投中網主辦的“第15屆中國投資年會·年度峰會”前夕，投中網與胡祖六進行了一場精彩對話。  談趨勢：中國經濟令人樂觀，給投資提供了巨大發展機會 投中網：自春華資本創立的11年來，你認為中國經濟最主要的變化是什么，這一變化又如何影響了春華資本的發展？ 胡祖六：一晃眼，春華資本就走過了十余年的歷程。在這段時間中，中國從總量上首次超過日本，成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；在增長貢獻上取代了美國，成為了世界上最重要的成長引擎。這十年對于中國來說，是波瀾壯闊的十年，是滄桑巨變的十年。 與此同時，中國的經濟結構也發生了非常深刻且重要的變化，從之前高度依賴出口拉動經濟，變成了基本通過內需來促進經濟的增長；中國已經如期地完成了減貧任務，中產階級成為了中國經濟的主力軍，中國成為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全面小康社會，即高中等收入國家。 這些宏觀層面的顯著和深刻的變化，給包括春華資本在內的專業投資機構，提供了巨大的機會，天時地利全部到位，為春華資本提供了十年的黃金發展機會。 投中網：作為一名著名的經濟學家，你認為2021年中國經濟的基本面是怎樣的？ 胡祖六：中國在處理百年一遇的新冠大疫情危機上，做得非常成功，也因此，中國是去年全球唯一一個實現了正增長的大型經濟體。 毫無疑問，2021年中國的經濟復蘇還將持續引領全球，但包括北美、歐洲、日本等在內的世界經濟的復蘇勢頭也顯著上升。隨著美國和歐盟大規模經濟刺激政策的出臺，尤其是新冠疫苗在美國、英國和以色列等國家的迅速普及和集體免疫的形成，也為中國經濟的持續復蘇提供了更好的外部環境和條件。我對中國經濟的近期景氣非常看好。當然，我們也要審慎預防各種可能潛在的下行風險，包括新一波疫情的風險，但總體上我對經濟基本面是非常樂觀的。 投中網：你認為當下VC/PE行業處于怎樣的周期之中？投資機構又改如何把握這一周期？ 胡祖六：2020年，因為大疫情形成的巨大不確定性，對很多VC/PE機構旗下的被投項目帶來巨大的沖擊和影響，應該算是一次空前的集體性壓力測試。這其中有很多經驗和教訓，都值得認真地反思和吸取。 從大周期維度來說，中國的VC/PE還處于一個早期的發展階段，但行業分化格局也已逐漸出現，各家投資機構需要在不斷地探索中，找到自己的特色和定位，而不是采用雷同的投資策略。 我相信中國VC/PE行業會形成專業化多元化的發展態勢，對于中國的VC/PE行業來說，依然有著非常巨大的發展空間和潛力。 談策略：以研究為導向，以數據為導向 投中網：自成立以來，春華資本投資頻率明顯提升，而且逐漸偏重互聯網相關賽道，你是基于何種判斷，又是如何作出這一投資策略的改變呢？ 胡祖六：九十年代初，互聯網開始異軍突起的時候，我就非常關注這個新興的科技賽道，相信互聯網技術將對經濟、文化與人類生活方式帶來深刻的影響，也有幸認識了其中一些著名的領軍人物。 十多年前，春華資本成立伊始，美元一期基金的首筆投資，也是最重要的一筆投資，就是投資了阿里巴巴。在此以后，我們陸續投資了一些細分互聯網賽道的新興企業，所以我們對移動互聯網的關注由來已久。 投中網：春華資本的投資決策穩健冷靜，是什么決定了這樣的投資風格？ 胡祖六：我是做研究出身的，多年來研究經濟、研究國際金融市場、研究科技如何通過提升生產率推動長遠經濟增長的機制等等，形成了理性思考、實證分析的習慣和風格。春華資本這些年在做投資決策的時候，也自然繼承了以研究為基礎，以數據為導向的傳統。我們不太會急躁草率地做決定，而是自上而下，自下而上，對宏觀大局、行業趨勢和公司基本面做了比較深入細致地調研之后，最終形成決策。 這意味著，在評估每個投資機會時，春華追求專業、理性、冷靜和沉穩，經過十多年來的摸索和積累，逐漸形成了自身的一種投資風格。 投中網：春華資本的投資項目列表中，你個人覺得最重要的有哪些標的？這些標的給春華資本帶來了哪些影響？ 胡祖六：這十多年來，我們累計投資了60多家企業，他們都分布在我們所重點關注的產業賽道之中，比如說科技，消費，醫療，金融，教育和新能源，其中不乏成為這些產業的具有特色的領軍企業。 但就像父母對其子女很難挑一個或者兩個特別偏愛，春華團隊與被投企業都建立了很深的感情，而且這些企業大部分都非常優質，也給春華資本帶來了非常好的回報。 談投資布局：長期且堅定看好前沿科技賽道 投中網：關于投資布局，春華資本對BAT體系都有投資，這類投資是出于何種考量？ 胡祖六：我們的理念是在繁星燦爛的市場上，去選找物色挖掘中國最有潛力，最佳質量，最有成長空間的優秀企業，不僅僅投資他們，更重要的是成為他們的合作伙伴，幫助企業進一步地成長、發展、壯大。我們很幸運地與一些行業巨頭建立了長期的深入的合作關系，但并無主觀意識找那一派或者那一系。 投中網：我們再聊一下你對新能源的重視，2020年春華資本投資的小鵬汽車受到熱捧，你的投資邏輯是什么？ 胡祖六：毫無疑問，電動汽車產業是走向低碳零碳經濟的重要環節，因為城市化和中產階級的興起，使得汽車擁有較高的普及率，中國是世界最大汽車市場，但傳統內燃車輛也成為碳排放的一個重要來源，所以，由傳統的燃油車到電動汽車，由私家車到共享出行，最后到全智能L5自動駕駛，這是對交通運輸行業有著深刻影響的基本趨勢。 在評估投資小鵬汽車的時候，公司和市場環境面臨著巨大的風險和不確定性。中國汽車年銷售量下滑，政府取消了對新能源車的補貼，EV競爭加劇，蔚來（NIO）資金告急，特斯拉股票如坐山車式令人頭暈目眩的急劇波動，等等，令多數投資人望而卻步。 但是，我一直非常欣賞何小鵬，相信他的遠見、激情以及連續創業的能力，相信電動汽車的中長期發展前景。最后，在公司關鍵也是較困難的一輪融資中，春華還是作為領投方參與，支持小鵬的發展。2020年小鵬成功登陸紐交所，IPO后的確頗受熱捧，我們自然感到欣慰。但是，小鵬還是一個非常年輕的企業，來日方長。我希望小鵬繼續保持饑餓，奮力創新，成為中國乃至全球EV行業的領軍者。 投中網：春華資本將前沿科技作為重點關注的方向，你是如何看待這一賽道發展前景的？與你對于宏觀經濟企業創新和國際金融的研究有何關系？ 胡祖六：我自己一直在思考和研究中國過去40年經濟發展的奇跡和GDP增長的源泉，認為生產要素的投入，無論是更多的勞動力，還是更多的固定資產投資，都已經難以為繼了，而未來中國的可持續發展，主要依靠生產力的不斷提升。 而生產力的提高主要是靠科技的進步。這是第一次工業革命以來，過去兩百年，國際經濟史一而再再而三被證明的，也是現代經濟增長理論揭示的發展規律。科技是最終的生產力，是企業價值創造和國民財富創造的最大引擎。 對于春華資本，無論是晚期的成長投資，還是早期的創投，科技一直都是春華重點關注的產業。 投中網：你們對春華創投的定位是一支專注于前沿科技領域的早期投資基金，自2020年起，許多中后期基金都先后進入早期投資，你是如何下定決心來做VC的？ 胡祖六：因為我們的品牌網絡和團隊的專業背景，春華一直都有機會接觸認識許多初創科技企業。但是，因為美元主基金定位于大型晚期成長性投資和并購投資策略，從而不得不放棄許多高質量高潛力的早期投資機會。春華創投的正式成立，為我們系統性地、持續性地進行早期投資提供了平臺。 春華PE主基金很早就投資了一些移動互聯網的標桿企業，對科技產業的動態變化趨勢一直都在緊密追蹤，研究，思考，和參與，最后決定成立一支專門的創投基金，是深思熟慮的決策結果。 春華創投聚焦于人工智能科技及其在一些重要領域的應用，比如AI新藥研發，在商業、教育、物流、出行等層面的眾多應用，以及AI芯片的研發等，都是未來投資的一些重點。 我相信，科技向善，科技是生產力。只有科技的不斷創新，才能解決目前人類所面臨的一系列重大的挑戰，無論是消除貧困，提升商業效率，創造就業機會，還是應對疫情、攻克癌癥、有效治療一些老大難的慢性病，或者應對氣候變化等決定人類命運的關鍵挑戰。 談人才：聰明好學，正直誠實 投中網：很多年輕人在離開投資行業，在你看來，VC/PE還是年輕人擇業的好選擇嗎？ 胡祖六：年輕人職業選擇，必須依據個人的興趣和志向。VC/PE是在智力上，心理上，甚至體力上，都是最富挑戰也最具刺激性和滿足感的行業之一。這個行業沒有最好，只有更好，提供了極大的職業發展空間，自然吸引了許多優秀和具有雄心的畢業生。 春華力圖物色中國乃至全球一些最聰明，也對這個工作擁有真正激情的優秀人才。春華每年招的團隊新成員對這個行業確實非常有激情，有興趣，很勤奮，很敬業，非常善于學習。我們希望通過春華資本的專業平臺，讓他們有機會不斷學習，得到各種歷練，幫助其成長為優秀的專業投資人士。 春華資本十年最大的成就就是建立和培養了一支非常優秀、敬業的隊伍。而且，春華的團隊非常穩定。畢竟從事VC/PE，需要有長線的眼光、長期投資的價值觀。所以我們要招最好的人，但他們也能夠對春華其實是對春華的LP和所投企業持有長期的承諾。團隊成員之間互相信任，互相尊重，互相學習，愉快合作，形成強大的凝聚力。 投中網：最后請分享一下你的人才標準是怎樣的，你喜歡哪種類型的年輕人，又最警惕哪一類人？ 胡祖六：招人無疑要招最好的。最好意味著人首先要聰明，其次是善于學習。時代變化飛快，科技日新月異，金融危機、地緣政治沖突、疫情等各種黑天鵝事件頻頻發生，世界和市場充滿了不確定性。所以我們要求每個團隊成員保持饑餓，保持好奇心，不斷的學習，吸收新的知識，培養新的技能，形成一個終身學習的良好習慣。 最好的人才除了聰明好學，還必須正直誠實，品學兼優，缺一不可。我清晰地記得多年前，親耳聽沃倫 巴菲特說過，聰明和正直，最好兩者集于一身，如果必須被迫選擇其中一項，那么應該選擇后者，因為越聰明的人如果缺少正直和誠實的品格，就會越危險。我完全認同這位投資大師選人用人的哲學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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